“呦哦——”12月7日上午，遼遠的瑤歌回蕩在喀斯特地貌的蒼翠山巒間。在這場瑤族原生態耍歌堂活動中，80多歲高齡的國家級非遺瑤族長鼓舞代表性傳承人唐橋辛二公歌聲嘹亮。
廣東清遠連南瑤族自治縣，這座粵北小城，是世界唯一的排瑤聚居地。排瑤也稱八排瑤，是瑤族在粵北的分支，因其八個大型村寨依山排疊而得名。
【資料圖】
農歷十月十六，是瑤族最盛大的節日盤王節，人們相聚一堂、載歌載舞，緬懷始祖盤王、慶祝豐收喜悅，祈求來年風調雨順。連南縣專設假期，連周末一共4天，還舉辦了為期3天的第十五屆“盤王節·耍歌堂”瑤族文化藝術活動。
在三排鎮油嶺村，國家級非遺瑤族耍歌堂和瑤族長鼓舞的文化傳承地，許多在外生活的孩子們回來了，外地游客也慕名而來，共赴一場節慶之約。
10時許，嗩吶聲、銅鑼聲響起，三四百人浩浩蕩蕩的表演隊伍走進油嶺歌堂坪，耍歌堂開始了。
隊伍前方，人們高舉竹幡，毛竹竿挺拔如林、枝葉四散舒展，寄托著人們對生活節節攀升、子孫人丁興旺的美好愿景。
在九面迎風飄揚的彩色旗幟引領下，人們呈S形繞行，旗幟上寫著“宜州”“辰州”“道州”等9個州的名字，紀念祖先曾歷經多次長途遷徙，每一次遷徙都帶著對生存的渴望與對新生活的向往。
“我們瑤族沒有文字，傳承文明就是靠口口相傳，最好的方式就是唱歌，有旋律、有真情，才能感動人。”本次活動的導演唐海寧說。他17歲的大兒子唐嘉旭也在舞臺上表演。演出結束后，在清遠市區上高中的他又趕了回去。
悠揚的瑤歌唱罷，長鼓舞登場了。
幾十位演員身著民族盛裝，把一米長的長鼓斜挎在肩上，右手手掌拍打鼓面，左手用竹片彈擊鼓尾，不同音調的鼓聲交替響起。演員們時而旋轉半蹲，時而跳躍擺腿，伴隨著齊聲“哈”，這些源于建房、開山、挖地、舂米等日常勞動生活的動作，化為山野間生長出的舞蹈，震撼人心。
11歲那年，唐橋辛二公利用晚上的時間，跟爺爺和哥哥學了4個月長鼓舞。“以前我們瑤族沒有什么東西玩，就是打鼓和唱歌。”如今雖因年齡原因不能再打鼓，但作為國家級非遺代表性傳承人，500多個徒弟替他把鼓敲響四方，他很自豪。
“耍歌堂必須有長鼓舞。”三排鎮文化站負責人唐華輝說，如今長鼓舞已經融入瑤族人各種生活儀式之中。
今年18歲的唐健勇正在讀高三，也參加了當天的長鼓舞表演。他從小學五六年級開始跟著父母學長鼓舞，現在自己讀小學的妹妹也在學。他笑著說：“我們瑤族人一般都會跳，有那種天賦吧。”
這種天賦，讓油嶺村人民有著“會說話就會唱歌，能走路就能跳舞”的美譽。
唐海寧11歲的小兒子唐曉寧學習鋼琴一年多了，學的第一首樂曲是《瑤族舞曲》。這首享譽世界的經典樂曲，正是誕生于這里。
1951年，作曲家劉鐵山來到連南油嶺村采風，有感于瑤族同胞載歌載舞歡慶節日的場面，以傳統歌舞鼓樂為素材創作了歌曲《瑤族長鼓舞歌》。后來，作曲家茅沅將其改編為管弦樂作品《瑤族舞曲》。
這首時常在人民大會堂、國家大劇院、維也納金色大廳演奏的世界名曲，就藏在這連綿起伏的山巒間，藏在瑤族人民的日常生活中。
傳統的耍歌堂也有了新鮮血液。比如今年加入了走秀的環節，展示了瑤繡技藝。另外還創新編排了新瑤歌、新舞蹈，由年輕人來表演。
在唐海寧看來，儀式感凝聚著民族身份的印記。
他說，今天我們所做的儀式，不只是表演，是對自然的敬畏、對國泰民安的祈愿，更是對文化的守護與傳承。
儀式結束，歌堂坪逐漸恢復了寧靜。
夜幕降臨，裊裊炊煙升起，油嶺村彌漫著臘肉的香味，這是跨越千年的煙火味道。千百年前長鼓舞的節拍，也依舊回蕩在這片青翠間……（記者田宇、邱晨、胡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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